第八十六章 旧闻_执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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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章 旧闻

  第八十六章旧闻

  书房门口站半天,俞锐拧着眉心,抬起左手又落下,已经重复了第不知道多少次。

  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,刚要叩门,顾翌安从里面出来,看他一眼,直接绕开他去卧室。

  俞锐透过门缝往里看。

  衣柜门打开,顾翌安从里面抱了一床被子出来,很快又往书房这边走。

  俞锐一愣,猛然想起大学那回脱臼,他连着坐了一整个冬天的冷板凳。

  难不成这回要一整个冬天都分房睡?

  那可比坐冷板凳难受多了!

  他跟在顾翌安后面进屋,眼看顾翌安把被子放书桌,转身又去放沙发床。

  “不是翌哥——”脚步一挪,俞锐拦在前面,“你这是要跟我分床睡啊?”

  顾翌安垂眼看他。

  “别了吧”俞锐伸手去拉顾翌安的衣袖,顾翌安侧开胳膊,没让他碰。

  没过多久,陈放和顾翌安也来了。

  俩人沉默地僵持,一时间谁都没说话。

  他站在背后,既坦诚又固执:“可哪怕危险只有千分之一,我也不能带你去,我不能也做不到,你要是出事,那会要我的命。”

  陈放脸色也很差,越看越上头,火气直蹿脑门儿,愣是没忍住骂了好几声脏话。

  事发地点在监控死角,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并没有拍到任何有用的画面。

  领导还在科里视察工作,顾翌安当时一听俞锐出事,匆忙跟苏主任打了声招呼就走了,这会儿还得赶回去。

  钟烨对着电脑还在一帧帧地看视频,目不转睛说:“这只能说明他脑子还算清醒,真要是跟病人家属动手,我们就算有理也说不清。”

  左手垂落,俞锐解释说:“这事儿真不是我故意的,我只是想跟他单独说两句话,没想怎么样,也没想到对方会动手.”

  不到半天,八院医生打人事件传得沸沸扬扬,还一度登上热门新闻。

 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,脚步声来来回回,最后一声关门,所有响动瞬间消失。

  与此同时,那段被恶意剪辑过的视频在网络上快速传播,甚至还有各大营销号转发,持续引导舆论发酵。

  也正是因为知道,他才会如此压不住火,如此生气又后怕。

  顾翌安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。

  俞锐依旧定在书房。

  通过这些视频,不仅能看出是对方先从背后偷袭,还能拼接出整个事情经过,证明俞锐始终都在躲闪避让,并没有主动出手。

  心尖上放着的人,俞锐一个眼神动作,顾翌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,甚至比俞锐自己还要清楚。

  巨大的空虚感紧随其后,砸落下来,俞锐仰头闭上眼。

  他指着画面里的那人,愤愤道:“就凭师弟的身手,若不是顾及在医院,他这样儿的,再来五个都不够给师弟揍的。”

  沉吟一声,俞锐说:“我当时的确思虑不周,可我真的也只是想跟对方聊两句,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,你气我没告诉你,也气我独自一人去冒险。”

  还不止一辆,周围好几辆车都转了,各个角度都有,拍得还很清晰。

  钟烨解决完医闹,又立马赶到保卫科调取监控。

  半晌,顾翌安转身往大门走。

  “俞锐——”顾翌安叫出他名字。

  视频来回播放,不停地减速又快进,顾翌安眉头皱得死死地,薄唇抿成一条直线,全程没说话。

  八院的保卫科反应很迅速,大门口聚众闹事的那几个,很快就被控制住,直接送去了派出所。

  顾翌安停在书房门口。

  渐渐地,顾翌安呼吸都变沉了,眉头也皱得极深。

  “我——”俞锐卡住了。

  半天没出声,顾翌安转身要走,俞锐连忙叫住他:“翌哥——”

  俞锐这才抬起眼。

  屋里呆半天,气是一点没消,顾翌安脸色依旧难看,连眼神都是冷硬的。

  避开顾翌安灼热的视线,俞锐没答。

  不过八院在钟烨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之下,处理这类纠纷倒是游刃有余。

  最近几年,无论地方小医院,还是各类省会一线三甲,医闹事件频有发生。

  卸下所有情绪,顾翌安脸上此刻只有平静,以及深深的无力:“你有没有想过,在你每次毫不犹豫把我推开的时候,我会是什么感受?”

  俞锐心头一紧,沉默了。

  “我出事会要你的命,”顾翌安转过身,当即一声冷笑,“你出事就不会要我的命了是么?”

  “没想到?”顾翌安嗓音冷到极限,“有没有危险你预判不到?你是第一天当大夫?还是当我第一天认识你,不知道你在想什么?”

  他鼻梁很挺,五官也偏硬朗,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清冷,生气时眉宇低沉,下颔线也绷起来,凌厉感和压迫感就更强。

  就在他们愁眉不展的时候,有同事过来,说他停在旁边的私家车都装着行车记录仪。

  四目相对,俞锐被顾翌安盯久了,根本就扛不住,下意识撇开视线。

  只要不是医院方面的责任,他态度向来强势,眼里从不揉沙子。

  哪怕是被投诉到上级,或者起诉到法院,他也绝对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让院里矜矜业业的医护人员寒心。

  视频整理出来后,八院立刻对外发布公告,不仅对9床病人的情况作出解释,还强烈谴责家属暴力伤医,集结医闹干扰医院正常运行。

  与此同时,公告里还说,院方已将全部证据交由警方,并郑重表示,八院对此类恶劣行径绝不姑息。

  到了下午,陆续好几辆警车一路警笛长鸣过来,直接把9床那几个依旧守在医院门口大吵大闹的儿子媳妇,还有其他几个亲人家属,一块儿打包拉去了派出所。

  没过多久,警方也发出公告,间接佐证了八院的说法。

  从事情发生到处理结束,短短不到一天,整件事如同一场荒诞的闹剧,快速落幕且趋于平静。

  外边熄火了,家里那股火还烧着。

  晚上睡觉,顾翌安还真就搬去书房。

  俞锐来回在门口晃悠好几趟,顾翌安理都没理他,该看书看书,该睡觉睡觉。

  他倒是想跟到书房睡,可沙发床挤不下俩个人,何况俞锐肩膀还受伤,顾翌安就不可能同意。

  而且态度很明显,顾翌安之所以跟他冷战,就是没打算让这事儿轻轻松松地揭过去。

  无计可施,更不敢硬碰硬。

  没办法,俞锐最后只能独自回屋,躺他的冷板床。

  他肩膀只是脱臼倒不算多严重。

  但软组织有挫伤,肩膀到胳膊肿大好几圈,固定带闷着又痒又难受,搞得他前半宿只能平躺着属羊消解疼痛,基本就没怎么睡着。

  好不容易蓄起来点睡意,翻个身还拉扯到右肩,疼得他立马清醒过来,还下意识地喊出一声。

  顾翌安也没睡着,连门都故意没关。

  听到动静,他很快就过来,前后都没超过一分钟。

  房间顶灯按亮,顾翌安走过去,脸色阴沉:“疼么,哪儿碰到了?”

  “没有,”俞锐硬撑着坐起身,“就刚转身拉到一下,不疼。”

  顾翌安垂眼看他。

  房间顶灯明暗有三档,此时开到最亮,俞锐额头上顶着一层细密的汗珠,金莹剔透还带反光。

  何况只一眼,顾翌安看他胳膊就不对,明显比白天肿了好几圈。

  疼成这样还嘴硬。

  顾翌安看他半天,眉心越蹙越紧,鼻息都变沉了。

  他转身就走,出门没几分钟又进来,拿着几包冰袋放床头柜上,冷着脸,丢下一句:“要么冰敷,要么你自己忍着。”

  毕竟伤筋动骨,还是二次脱臼。

  第二天顾翌安看俞锐准点起床,没等他开口,直接就说:“这段时间不用你去医院。”

  右手不能吃力,俞锐费劲半天换好衣服,转头一愣。

  不去医院怎么成,手术做不了,查房门诊还是得去的。

  何况就算不手术,他手上还有一堆术后需要照顾的病人,根本就不可能在家呆着。

  “你的手术我给你接,你的病人我给你看。”顾翌安扣着衬衣纽扣,打消他的顾虑。

  俞锐还没开口,顾翌安接着又说:“我已经跟张副院长说了,今天开始正式调回神外,你要还想留着你那只胳膊,就老实在家呆着。”

  俞锐一句话没说,路就被堵死了。

  顾翌安看他一眼,也没再管他,长臂一挥穿上西服外套,而后拿起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,开门就走。

  调职申请是昨天提的。

  张明山本意就希望顾翌安能去神外,以前是顾翌安不愿意,现在本人主动申请,他更是求之不得,看都没看,立马就批下来。

  工作交接也很快,昨天下午就办完了。

  顾翌安在肿瘤内科的工作并不多,重心一直都在COT103的项目上,接手的病人也仅限于参与试验的受试者。

  车到医院,电梯直达五楼,顾翌安长腿大迈,往神外办公室走。

  早交班时间都已经过了,他一路过来,发现本该喧嚷嘈杂的病区走廊,今天莫名有些低沉。

  连护士站里的小护士,还有综合办公区里或站或坐的好几名医生,全都蔫头耷脑,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。

  停在综合办公区,顾翌安曲指扣在侯亮亮办公桌上,发出“笃笃”两声闷响。

  侯亮亮抬头:“顾大神?”

  顾翌安“嗯”了声,跟他说:“把你俞哥手上的病人资料全都整理一份给我拿,另外他这两周的手术安排也一并列给我。”

  侯亮亮点头应下,弯腰从桌子底下翻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,递给顾翌安。

  顾翌安接在手里,随手翻开。

  “那个.”侯亮亮支支吾吾,满脸纠结。

  顾翌安看他一眼,说:“这段时间我会接手你俞哥所有的工作,有什么问题,你可以直接跟我说。”

  摸着脑袋犹豫半天,侯亮亮还是没忍住:“其实我是想说,俞哥的新闻,大神你看了吗?”

  “新闻?什么新闻?”顾翌安阖上手里的文件夹,抬起眼。

  侯亮亮掏出手机,很快按两下,反手递过去。

  内容都还没看全,顾翌安眸光只轻扫屏幕一眼,新闻页面最上方的几个大字,瞬间让他脸一沉,连眉心都狠狠蹙起来。

  医闹的问题解决了,引发的舆论风波却并没有真的过去。

  剪辑视频发到网上,9床家属并没有直接提及俞锐名字,毕竟他们最终目的是向八院要赔偿,点名点的也是八院和八院神外。

  八院正式公告以及警方通报也都刻意模糊了俞锐的名字,统一以八院神外某医生代称。

  所以最初并没有人知道,视频里的医生姓甚名谁。

  可不知是谁,将视频截图后放大,还认出那人是俞锐。

  于是,很快便有人扒出俞锐的个人信息,同时也将五年前一篇和他有关的旧闻给翻了出来。

  侯亮亮给顾翌安看的正是当年那篇新闻稿。

  标题很抢眼也很刺眼——天才医生枉顾人命,七旬老人痛失亲孙。

  不但有标题,右边还有照片跟俞锐的个人简介,再配上一段字字泣血句句带泪的抒情小作文,迅速在网络上传播,并一度登顶热门。

  顾翌安顺着往下看,越看脸越沉。

  撇开各种无关紧要的修饰语,他最终只筛选出两条有用的信息。

  第一条是,五年前俞锐接手了一名叫罗宇的病人,第二条是,在最后一次抢救中,俞锐擅自放弃创伤性抢救,并最终导致罗宇去世。

  手机交还给侯亮亮,顾翌安问他:“这个病人什么情况你知道吗?”

  侯亮亮连连摇头。

  他五年前才刚进医大,并不太清楚整件事,但这件事当时闹得挺大的,就连医大很多学生也都有听说,只是其中内情并不为他们所知。

  猛然一回想,侯亮亮探着身子凑近,小声又道:“不过我听说,俞哥身上背的那道处分,好像就是因为这个。”

  “处分?”这已经不是顾翌安第一次听说俞锐被处分的事了。

  先是钟老手术前,陈放跟俞锐争执的时候提到过,后来在藏区,桑吉院长跟他聊天时也提到过。

  顾翌安想了想,很快就问:“你俞哥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去的藏区医院,是么?”

  “这个我倒不清楚,”侯亮亮又一次摇头,“但放哥肯定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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